十日后,金兵如期而至。
此次南征,金军达十五万之众,外加慕容隆率领的三万燕军,兵力接近二十万,丝毫不弱于当年盛都之役。
杨傲天站在襄阳城上,远远了望漫无边际的敌军,心头异常凝重。
又是一场强弱悬殊的战役,胜负几乎没有悬念。
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尽可能坚持下去,直到唐芷柔苏醒,再考虑全军突围。
拓跋无忌跨坐在乌骓马上,仰望着襄阳城,运起内力喊道:“杨将军果然英勇,本将还以为你们会弃城逃跑,没想到你们竟敢死守孤城。”傲天凛然喝道:“我们又不是首次交战,区区十几万金兵又有何惧。”无忌哈哈大笑:“没想到杨将军口舌功夫也有长进。本将还给你带来一位熟人,你们聊一聊。”
慕容隆身披战甲冲到阵前,对着傲天喝道:“杨傲天,你我有夺妻之恨。这一仗,本将必取你首级。”
“无耻之徒,你不过是金人走狗,有什么脸面上前叫阵。”城楼上笑声震天,士卒们对着慕容隆指指点点,语气中满是鄙夷。
慕容隆脸色微红,高声怒喝:“杨傲天,城破之日,本将定要将你千刀万剐。”
无忌手挥长刀,笑道:“既然慕容将军与杨傲天有此深仇大恨,那就请将军做前锋,先由燕军攻城。”
“这……”慕容隆面色犹豫,回头望了无忌一眼。想当年,在盛都时,无忌不过是位小弟。如今却高高在上,对自己颐指气使。
无忌面色微沉:“怎么,慕容将军要抗命吗?”“末将不敢。”
慕容隆挥动长剑,喝道:“燕国的勇士们,随本将攻城。”三万燕军快速向前,密密麻麻排在城下。
战鼓声响,燕军发起第一轮攻击。城上飞箭如蝗,巨石如雨砸落。燕军还未攻到城下就已伤亡惨重,纷纷大叫着向后撤退。
无忌微微摇头:“怪不得慕容家族会遭遇惨败,这样的军力哪里是夏军对手。”
眼见攻城无望,无忌鸣金收兵,大军向后撤退三里之遥。
首日之战,城防并未受到考验。不过杨傲天却更加忧心,不知无忌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决定。
接下来的十天,夏军才算遇到真正的强敌。无忌全力发起进攻,十几万人马全部堆到城前。
多少次,金军杀上城头,又被夏军顽强地全部剿灭。城门摇摇欲坠,又被巨石顶住。
几日下来,金军死伤三万有余,夏军也有上万伤亡。
终于,无忌仰天长叹:“想要攻克雄城,非有十倍兵力不可。长此下去,就算攻克城池,金军也会死伤过半,再也无力南下。”天魔祭司与耶律休哥等人同样一筹莫展。
几次交手之后,他们也不得不承认,夏军凶悍,已经有与金军抗衡的实力。
眼见金兵死伤惨重,无忌下令暂停攻城,改用围而不攻的战术。
他的策略是:只要切断襄阳补给线,城内粮草终会耗尽,到时再发起最后的攻击。
耶律休哥完全赞同无忌的意见,他修书一封,快马送至幽州,令拓跋翰与慕容辉准备足够粮草,做好长期对歭的准备。
杭州城内陷入恐慌,赵晟接连召开廷议,却无计可施。
江南富裕,杭州有足够军粮,只是没有一位将军有能力突破敌军包围,将粮草运至襄阳。
另外,杭州仅存五万大军,如果全部派出作战,一旦被歼灭,皇城就再无保卫力量。
如此一来,襄阳彻底沦为一座孤城。
唯一的希望就是杨傲天能够自救,找机会突破包围。
战事暂缓,但襄阳城却陷入困境。城内粮草还能支撑两个多月,到时如果不能突破包围,最终将是死路一条。
一个月眨眼而过,将士们无不盼望着唐军师醒来,希望她神奇的头脑能想出破敌之策。
战事期间,照顾唐芷柔的任务又落到宫妃羽头上。她每日运功护住唐芷柔心脉,默默期待着奇迹出现。
金兵暂停攻城后,傲天每日也会来陪着唐芷柔,一遍遍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。不是一个月就能恢复吗?为什么柔儿还不醒来?
这天夜里,他照例坐在柔儿身边,拿着丝巾擦拭她的肌肤。
突然,女子的眼皮动了一动,接着眼睛睁开一条缝。
“柔儿,你终于醒了,能听到我的话吗?”
傲天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肚里,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。
唐芷柔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宫妃羽喜极而泣,扑到傲天怀中哽咽道:“上天有眼,我就知道芷柔妹妹会没事的。”
三日后,唐芷柔终于可以下床活动,也能吃些流食,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。
她几次询问当前战况,傲天都避而不答,只是说:“柔儿,你先养好身体,襄阳暂无危险。”
女子悠悠道:“其实我能猜得出来,无忌现在一定是围而不攻,只等襄阳粮草耗尽。”
傲天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柔儿可有破敌之策?”唐芷柔苦笑一声:“我们已经错过战机,只能见机行事了。”一天傍晚,傲天与宫妃羽和唐芷柔用完晚膳,宫妃羽突然面色发白,捂着肚子不住干呕。
傲天怜惜地扶着美妇,柔声道:“宫姐姐,你最近也太累了。以后照顾柔儿的事情还是我来吧。”
宫妃羽面色绯红,拉着傲天轻声道:“我没事,有件事早该告诉你的,我有身孕了。”
“多久了?为何现在才告诉我?”傲天激动得一把将美妇搂入怀中,伸手就去抚摸她的小腹。
“傻瓜,现在哪里摸得出来,才两个多月。”宫妃羽握着傲天的手,娇嗔了一句。
她十七岁嫁给慕容隆,十年间都没怀上子嗣,原以为自己身体有恙,不能孕育,未曾想嫁给傲天不到半年就怀上了孩子。
大军渡江北上之前,她就已经察觉,不过担心傲天不肯带她出征,因此一直隐瞒着,未曾向傲天坦白。
不出所料,傲天欣喜过后果然埋怨道:“宫姐姐,你不该瞒着我的。如果我早些知道,绝不会让你陪我犯险。”
宫妃羽依偎在男子怀中,神色决绝地说道:“夫君在哪里,我就在哪里。要活一起活,要死一起死。”
唐芷柔也围了上来,轻搂着美妇道:“恭喜姐姐,恭喜夫君,你又要做父亲了。”她转头凝视傲天,满面娇羞地道:“等打退敌军,柔儿也想要个孩子。”杨傲天双眼含泪,将两位妻子紧紧搂在怀里。
柔儿已经痊愈,宫姐姐又怀了自己的孩子,就算为了她们,这一战也绝不能输。
可是,真的能成功突围吗?
他凝视着两位妻子娇美的容颜,心中暗下决心,即使自己战死沙场,也要送她们脱离虎口。
平日倒未觉得,直到这最危险的境地,傲天才发现自己有太多牵挂无法放下。
阿雪,你现在怎样了?
很久没有梁山的消息,不知你是否已逃出重围?
还有师妹,自从分别也已七八个月了,按时间来算,孩子也该降生了吧。
倘若如此,杨家有后,也算此生无憾了。
……
半个月前,青城山上。
叶婉宁在床上已经躺了两个时辰,腹痛一阵接着一阵,可是孩子却似乎害怕来到这个世界,躲在腹中总是不肯出来。
师娘紧张地坐在她的身边,用温热的毛巾不停擦去她脸上的冷汗。
接生婆分开她的双腿,大声喊道:“夫人,再用力,就要出来了。”叶婉宁紧咬着嘴唇,不住低声呻吟。
时间缓缓过去,虽然短暂,但痛苦中师妹却感觉无比漫长。
“哇——”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声,孩子终于呱呱落地。
接生婆用火烧过的剪刀剪开脐带,对着师娘和叶婉宁道:“生出来了,恭喜夫人,是个女孩。”
叶婉宁虚脱一般闭上双眼,良久后才睁眼,虚弱地说道:“快抱给我,让我看看孩子。”
孩子头发浓密,身体红红嫩嫩的,已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。
师娘将孩子塞到她的胸口,笑着道:“这孩子眼睛大大的,长大后肯定又是个美人。只是不知会像谁一些?”
师妹微微一笑:“像谁都好,好想立刻通知傲天,告诉他已经当爹了。”当天夜里,师妹久久无法入睡,孩子一哭就把她抱在怀里,用乳头塞住孩子的小嘴。
孩子立刻止住哭声,卖力地吸吮起来。
看着孩子吃奶的样子,师妹脸上满是笑容,自语道:“傲天,我想你了。等孩子大一些,我们就去江南找你。”自从孩子降生,青城山上比往日多了分喜气。
师娘每日陪着叶婉宁,和她一起照顾孩子。
“师娘,傲天不在,先给孩子取个小名吧。”
颜若汐想了想,道:“孩子在青城山出生,就叫青儿吧。”叶婉宁抓着孩子的小手,向师娘摇了摇:“青儿谢祖母大人赐名。”师娘眉开眼笑,抱起孩子道:“你祖母没生过孩子,现在倒得了一个乖孙女。”
师妹自小练武,身体远比平常女子强健,生下孩子三四天后就已像常人一样活动。十天后,已经可以像平日那样舞剑练功。
这一日,孩子刚刚睡去,就见一位俗家急匆匆弟子赶上山来,对玉真子道:
“师父,徒儿得到消息,金兵再次南下,江南又要开战了。”叶婉宁恰好在旁边,急忙问道:“你可知夏军是谁领兵?”那名弟子道:“正是杨傲天师兄。他现在已是大夏兵马元帅,也算给我们逍遥派增光了。”
师妹的心咯噔一下,忍不住剧跳起来。她犹疑片刻,对着师父和师娘道:“徒儿想去江南,望师父成全。”
玉真子摇了摇头:“孩子话。青儿这么小,你真忍心离开吗?”“这……”叶婉宁望着孩子熟睡的脸蛋,眼眶立时红了起来。
师娘道:“我明白你的心思,只是孩子尚小,不能没有母亲。不如再等些时日,等孩子大一些,师父和师娘陪你一起去,你看如何?”叶婉宁跪地叩首:“谢师父,师娘。只是……我好怕,怕万一……”她的语音哽咽,就要哭出声来。
师娘上前扶起她道:“乖徒儿,不要怕。你师父曾给傲天看过相,他的命硬,总能逢凶化吉。你仔细想想,他出山一路遇过多少险境,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。”
师妹擦了擦眼泪,点头道:“徒儿听师父,师娘的。”……
春末夏初,襄阳城又飘起细雨。整座城市笼罩在烟雨中,一片苍翠,如梦似幻。原本是荆襄最美的时节,可如今的襄阳却像是一座死城。
城内冷冷清清,大街上除了巡视的士卒看不到一个行人。
百姓们全都躲在家中,每日惶恐不安,不知城池还能守几日。
如果城破,等待他们的又是无尽的杀戮,无数的妻离子散,数不清的家破人亡。
襄阳地处襄水之北,南下可渡长江,北上可抵洛阳,西进可达长安,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。
正因如此,襄阳城修缮得城高涧深,城墙厚达三尺,堪称一座易守难攻的雄城。
襄阳人口众多,城内可以屯田。
只是几经战乱,无人主事,城内的军田没人耕种,变成一片荒地。
如果军粮充足,杨傲天有信心一直坚守下去,直到敌军退兵。可如今,金兵围城已有两个月,城内粮草每日消耗,最多还能支撑半个多月。
杨傲天双眉紧锁,暗自思量:“必须突围了,哪怕鱼死网破,也好过在城中等死。”
唐芷柔同样愁眉不展,纵是她智计百出,也想不出万全之策。
两军交战,如无奇谋,决定战果的只能是实力。
夏军固然战力不下于金军,但兵力以一敌四,终究没有胜算。
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,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有部分军队突围,为大夏保存一些实力。她不断推演,部署战术,希望尽可能减少损失。
商议已毕,傲天召集众将及武林高手齐聚帐前,对众人道:“金兵围困多时,我军粮草所剩无几。当前唯有全力突围,才有一线生路。不知诸位有何看法?”
几番征战下来,武林军所剩已不足千人。好在玄寂、清虚等掌门都未曾受伤,整支武林军战力依然凶悍。
玄寂合十道:“贫僧愿追随将军,任凭将军调遣。”清虚道:“跟他们拼了,大不了一死而已。”
其余众将也纷纷表态:“对,大不了一死。杀一个够本,杀两个就是赚的。”
傲天抱拳道:“不要轻言死活。我军兵分两路,本将负责断后,玉玑子师叔,玄寂与清虚大师护送唐军师等人突围。”
“不可!”众将大呼,“请将军带军师突围,我等断后。”傲天摆了摆手:“我意已决,众将不得违令。”会议散去,唐芷柔默默跟在傲天身边,悠悠道:“傲天大哥,柔儿会陪着你的。你说过,要活一起活,要死一起死。”
傲天搂住爱妻,轻声道:“柔儿,你要相信夫君。多少大难都闯过来了,这次也不会例外。”
回到府邸,宫妃羽早在屋内等待。
她早已洞悉傲天的决定,清冷的面容上波澜不惊,只是伏在傲天胸口道:“阿羽绝不会离开夫君,你休想让我先走。”杨傲天无奈叹息,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。
某个闪念间,他也曾想:“或许死在一起也是不错的结局,如果自己真的殉国,她们或许更加痛苦。”翌日,傲天率军在城中演练突围阵型,只是无论怎么布阵,预计伤亡都异常惨重。
难道襄阳会成为死地?
杨傲天仰望长空,紧紧握住手中长剑。
虽说历经万险,可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绝望。
肩上的担子太重,心爱的女子们需要保护,夏军的命运,甚至整个大夏的安危都要系在他的身上。
阿雪,你在哪里?如果你在襄阳,这一战或许还有机会。
清晨,初夏的阳光照在城墙上,泛着耀眼的金辉。金军依然远远围困,营帐绵延数里,一眼望不见边际。
无忌依然在耐心等待。据他推算,襄阳城中的粮草即将耗尽,夏军近日必然会强行突围。而他要做的就是布下铁桶阵,一举消灭城中军队。
只是他不知道,在金军营地五里开外,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正悄悄逼近。
“停!”
云凌雪做了一个手势,军队停止行进。这支队伍中士兵大都疲惫不堪,身上满是尘土,看着就像刚刚走出一片沙漠。
长风呼啸,卷起漫天的沙土。云凌雪遥望金军大营,眼神依旧坚毅。这一路,义军辗转千里,甩掉堵截的追兵,奇迹般出现在襄阳城外。
神奇的女将军凭借一己之力带领残兵大杀四方,将金兵和燕军远远甩在身后。
法王担心她偷袭幽州,早已率军返回,却不知她已经赶到襄阳战场。
在襄阳陷入绝境的时刻——云凌雪来了。只要她在,夏军就有希望。
“云将军,我们该如何行动?”江冲在马上抱拳问道。
云凌雪默然无语,只是远远遥望着金军营地。士兵们看着连绵的营帐,和数不清的金兵,不禁全把目光集中在仙子般的主将身上。
她的长发和盔甲与士兵们一样,沾满一层沙土,但那双暗夜星辰般的眸子依然闪亮,纵然满身尘土也掩不住令众生倾倒的绝世风采。
此刻,她就像烈火中的凤凰,注定要燃烧血脉,绽放最璀璨的光芒。
几番征战,众将士已把云凌雪视作天神,可是除非真有天神相助,这些残兵与上百倍的敌军交战,结局只是飞蛾扑火,自取灭亡。
观察良久,云凌雪下令:“江冲,卢廷义,你二人率军在此埋伏。本将要独闯敌营,如果襄阳城中夏军出击,你们就全军出击,与夏军回合。”梁山众将被她疯狂的想法惊得目瞪口呆,齐声叫到:“将军,不可。要闯营也是大军一起出击。”
云凌雪道:“在梁山,本将曾立誓绝不丢下一人。带诸位南下,却不是让你们送死的。本将自然知道你们浑不畏死,但白白丢了性命不是智者所为。”“可是将军,就算你武功盖世,独闯敌营也难以自保。”众将跪在她身前,齐声道:“请将军三思。”
云凌雪目光坚毅,朗声道:“当前战局,唯有突袭刺杀敌将,方能解襄阳之围。这是本将唯一能想到的方法。”
江冲与卢廷义上前一步,道:“若将军执意要去,末将愿誓死相随。”众将被她的豪气激荡得热血沸腾,齐齐围了上来:“我等也愿誓死跟随将军。”
云凌雪眼眶一热,翻身下马,对众将道:“本将安排自有道理,请诸位听从号令。”
梁上众将争执不休,无人愿意退下。
最终,云凌雪决定带武功最高的江冲与卢廷义闯营,李应等将率军接应,等待时机与夏军会师。
下令完毕,云凌雪翻身上马,带上黄铜面具,手挥长戟道:“两位将军,随我闯营。击杀胡虏贼首,复我大夏荣光。”
“跟随将军,此生无憾。”江冲与卢廷义持枪上马,一左一右护在云凌雪身边。
沙场之上,风声呼啸。
三匹快马风驰电掣,转瞬间已接近敌营。
马蹄声响,惊起一群灰雀,呼啦啦地鸣叫着飞向天空。
金兵斥候突然大喊:“不好,有人闯营。”
一名千夫长从营帐中冲出,怒喝道:“什么人前来送死?”他顺着斥候手指方向望去,只看到三匹快马飞奔而至。
“三个人?”千夫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一边大喝:“儿郎们,抓住他们。”一边手持狼牙棒冲了上来。
他还没有来得及上马,云凌雪已拍马赶到。千夫长手挥狼牙棒,砸向云凌雪坐骑。不过狼牙棒还在半空,长戟已经刺穿他的胸膛。
“起!”云凌雪一声怒喝,长戟挑起千夫长粗壮的身躯,用力抛向天空。男子尸身在空中翻卷,足足升起三丈,才斜斜下落,重重砸在地上。
这名千夫长力大无穷,向来以勇武着称,没想到一个回合就死于非命。金兵吓得纷纷后撤,无人敢掠其锋芒。
大军乱成一团,金兵四处逃散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云凌雪挥动长戟,所到之处,金兵死伤无数。江冲和卢廷义也像两头猛虎,长枪舞得虎虎生风,与其交手的金兵非死即伤,一片片倒在地上。
这是一场屠杀。片刻之后,前来拦截的金兵尸体已血流成河。
无忌听到叫喊声,忙起身上马。他远远看到云凌雪的身影,大声惊呼:“云凌雪,她怎么会到这里,莫非法王失手了?”
就在他惊诧间,女子又向前冲出几丈,距离中军不足两里之遥。
金兵被吓得胆战心惊,只觉带着面具的女子就是从地狱中冲出的杀神,哪怕被她看一眼,都有可能毙命。
无忌也心生惧意,不知云凌雪现在功力到了何种地步。他大声呼和:“弓箭手,放箭!”
飞箭如蝗射向三人。云凌雪丝毫不惧,长戟舞出一片光圈,箭矢一触既落,完全无法阻止她继续行进。
“铁浮屠,拦住他们!”无忌继续下令。
大地震颤,弓箭手撤向两边,数十排重甲骑兵结成方阵向三人冲来。
铁浮屠是金军攻击力最强的骑兵,入选之人个个人高马大,武力超强。
这些士兵和马匹都身披重甲,一般刀枪无法穿透。
当铁浮屠对阵步兵和普通骑兵,基本就是碾压,敌方毫无防守之力。
过去夏金交战时,铁浮屠屡立战功,多次剿灭夏军主力,堪称大夏士兵的噩梦。
与铁浮屠同时出击的还有几十名猛将,有人手持铁锤,有人持着长枪,但最多的还是手舞狼牙棒,看起来都如凶神恶煞一般。
云凌雪清叱一声,催马迎向敌军方阵。音未落,马已至,长戟上寒光迸射,恰如一道闪电。
江冲与卢廷义紧紧跟随,舞动长枪护在她两侧。
第一排铁浮屠率先围住三人。
几名骑士同时出招,挥动兵刃砸向云凌雪。
女将长戟翻飞,两名骑士被戟尖扫中,翻身落到马下,坚硬的铠甲被长戟划成碎片。
一名骑士被长戟迎头砍下,手中兵刃脱手而飞。长戟继续用力,生生将敌将劈成两半,余力不竭,身下的战马也被拦腰斩断,嘶鸣着躺倒在地。
骑士身边战马惊得昂首纵蹄,纵声嘶叫,险些将身上骑兵掀落马背。
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,金兵的铠甲与兵刃映着日光,却在三人凌厉的冲击下失去锋芒。
“不要强攻,围住他们!”无忌在远处大声指挥。
铁浮屠瞬间变阵,从方阵化作铁桶阵,将三人围在正中。
这些骑士久经训练,相互间配合默契。
一人受攻时,其余骑兵马上就来接应,整体阵型毫无破绽。
云凌雪几次冲击,连斩数十名骑兵,依然无法冲开缺口。
天魔祭司凌玄宇与天魔左右使围到无忌身边,凌玄宇道:“一年多不见,云凌雪功力大涨,真是可畏可怖。我们几人联手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。”无忌点了点头:“唯有法王可以压她一头,可惜恩师不知身在何方。”“我们这就去助阵?”凌玄宇挥剑问道。
“再等等,待她真气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说。”无忌脸色凝重,抬手拦住凌玄宇。
天魔祭司本也不敢上前,见无忌阻拦,顺势退到一边。
包围圈中战事异常惨烈。
战马与敌军尸首横飞,渐渐堆成一座小山。
云凌雪鏖战了一个多时辰,不知击杀多少骑兵。
只是随着时间推移,她渐觉真气不纯,手中长戟威力远不如最初时威猛。
不过无忌这边看得更是心痛。金兵最强的铁浮屠死伤过半,千人骑兵队存活下来的不到四百。
更惨的是那些百夫长战将,三十人几乎死伤殆尽。
兵戈声四起,云凌雪也暗暗皱眉,这些金兵果真强悍,连斩了这么多骑兵,剩下的将士依然不肯后退。
“轰!”
又一匹战马被批成两半,落马骑士还没爬起,江冲从侧方赶来,一枪刺中他的咽喉。
江冲、卢廷义二人已经快到强弩之末,如果不是云凌雪随时策应,恐怕早已葬身敌手。
无忌一直盯着云凌雪,见她出手渐缓,挥手道:“天魔祭司,左右使,该我们上了。”
日上三竿,杨傲天正在城中演练突围战法。
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赶来报信:
“将军,敌营中似有骚乱,不知发生了什么。”杨傲天心头一惊,急匆匆赶到城头。
正面敌军营地距离城墙足有五里,他极目远眺,只能看到敌军远离城池的方向人头攒动,隐隐能听到喊杀声。
他急忙赶到唐芷柔身前,将看到的一幕讲述一遍。
“奇怪,难道有人闯营?”唐芷柔眉头紧皱,拉着傲天再次赶到城楼。
喊杀声比最初更响一些。
杨傲天凝神聚气,侧耳倾听,终于确认敌军遇到麻烦。
“真是天赐良机。”杨傲天难掩兴奋,问道:“会不会是阿雪来了?不对,阿雪真能突破重围,来到千里之外的襄阳?有没有可能是敌军的诱敌之计?”唐芷柔摇头道:“不会,无忌最佳策略就是围而不攻,现在做疑兵毫无意义。”
傲天拉着她冲下城墙,道:“我去集结全军,立刻出城突围。”襄阳城城门大开,近四万夏军鱼贯而出,在城墙下列成方阵。
“杀出去!”傲天纵马冲在阵前,率军向敌营发起冲击。
金兵早有准备,四周军队向中央靠拢,将夏军挡在城门前。
战马悲鸣,云凌雪又斩杀数名骑兵,即将突破铁浮屠包围。此时,战鼓声响,沙场上烟尘四起,四匹战马铁蹄轰鸣,飞奔到铁浮屠阵前。
云凌雪回头观望,清叱一声:“拓跋无忌,你终于来了。”无忌拉住战马,朗声道:“云姐姐,别来无恙。你今日闯营,是来杀我的吗?”
女子目射寒光,怒道:“不要叫我云姐姐,我没有你这个弟弟。”无忌心头一紧。
想当年,她也如今日一样勇闯敌营,还救了自己性命。
而此刻相见,已是水火不容的对手。
“你可以不认我,我却永远把你当做姐姐。只是造化弄人,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。”无忌眼神飘忽,似乎有晶莹的东西闪烁。
云凌雪望着无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心头也微微作痛。他是傲天的弟弟,但也是大夏最可怕的敌手。此刻容不得半分心软,否则将遗祸无穷。
女子扬起长戟,戟尖指着无忌道:“你们一起上吧,今日做个了断。”无忌邪魅一笑,对凌玄宇等人道:“一起上,我要活的,绝不可伤她性命。
”天魔祭司暗暗苦笑,现在能否自保还不一定,无忌却满脑子惜香怜玉。
两人说话间,江冲与卢廷义持枪顶住铁浮屠战阵,只是枪法凌乱,似乎难以为继。
云凌雪长戟飞舞,卷起漫天风暴,向无忌等人疾驰而去。凌玄宇等人同时出手,长剑,弯刀,铁杵齐齐迎向女子兵刃。
只听轰然一声巨响,无忌等人被震得连人带马向后疾退。功力稍弱的天魔左右使更是虎口发麻,险些握不住兵刃。
无忌惊得俊脸煞白,他原以为云凌雪连续征战,此刻已是强弩之末,没想到依然有如此强劲的功力。
一人对抗成千上万的敌军比两人对战更耗真气。
不但要面对杀不尽的骑兵,还要防备敌军暗箭,因此每一刻都要将真气布满全身。
一个多时辰下来,即使云凌雪功力超凡,此时也渐感吃力。
可发挥出的功力已不及巅峰时的一半。
她心中暗暗叫苦,刚才一击用尽全力,依然不能击溃强敌,之后战斗将更加惨烈。
“上,她快不行了。”凌玄宇面带狞笑,骑马冲了上来。
无忌与天魔左右使从侧翼攻来,将其团团围住。
此时情形像极了当年云凌雪与杨傲天等人围攻天魔法王。
凌玄宇功力最高,一个人顶住最猛烈的攻击,其余几人在一旁骚扰,使她不能尽全力击杀对手。
几十回合眨眼而过,云凌雪久攻不下,渐渐处在下风。
与她的处境相比,江冲和卢廷义二人更是险象环生。
江冲累得嘴角溢血,双臂似有千斤重物压着,几乎提不起枪来。
卢廷义境况稍好,不过也是连连败退。
“铛,铛,铛。”几名骑士手持狼牙棒兜头砸下,江冲勉力还击,长枪脱手而出。
又是一棒横胸扫过,江冲避无可避,噗通一声滚落马下。
卢廷义来不及相救,后背也被兵刃扫中,同时翻身落马。
几名骑士正要结果二人性命,就听无忌在一旁喊道:“抓活的,这二人还有用处。”
他在一旁观战,见二人武功不凡,心生惜才之意,在关键时刻大喊一声,保住了二人性命。
数名金兵拥上前去,将二人压倒在地,接着用绳索捆了一个结结实实。云凌雪心头剧痛,然而无法摆脱包围,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员虎将被擒。
无忌在旁喝道:“云姐姐,投降吧。今天你冲不出去了。”“呸!本将有死而已。”
凌玄宇狞笑一声:“那就不要怪我们了。”四人同时出招,兵刃从不同方向攻向对手。
云凌雪仗着精妙的招数一一化解,然而心口烦闷,有种真气即将耗尽的感觉。
包围圈越来越小,云凌雪左支右绌,手持长戟的双手微微颤抖。
“轰,轰,轰。”又是数次兵刃相接,云凌雪被震得五脏六腑错位一般,嘴角溢出丝丝鲜血。
天魔右使夜擎天笑道:“云将军,摘下你的面具,让我们一睹姑娘的倾国风采。”
申屠龙跟着道:“对啊,反正被擒后也要摘掉,不如主动让大伙看看。”两人中笑声中充满淫邪之意,似乎在想象擒下云凌雪后的情形。
无忌怒道:“给我闭嘴。”
云凌雪手握长戟,心中哀叹:“莫非今日就要葬身此地。”这边云凌雪陷入绝境,杨傲天一边突围也不顺利。
无忌早已做好准备,大军重重围困,遇到夏军凶猛的攻击就缓缓后撤,但始终未给对方突破的机会。
金兵显然训练有素,前方步兵手持盾牌掩护,后方弓箭手不停放箭,骑射手从两侧冲击。武林军几次打开缺口,又被金兵压了回来。
杨傲天心急如焚,以他的武功,自己带人冲出包围并不困难,但整支夏军就会全军覆没。
更揪心的是他不知何人闯营,如果是阿雪归来,至今未能与夏军会和,恐怕也是陷入绝境。
他交代副将指挥突围,自己则对玉玑子道:“师叔,陪我冲击敌军中军。”玉玑子笑道:“好师侄,有胆识。今天咱爷俩就杀他个痛快。”二人纵马冲向敌营,所到之处,金兵尸横遍野。
金军刚经历云凌雪突袭,现在又遇到两位杀神,吓得纷纷避让。
未过多时,两人已淹没在敌军中央,一路碾压着杀向中军大帐。中途有几位敌将上前阻拦,几个回合后就被二人斩于马下。
前方传来战马嘶鸣和兵刃相击的声响,傲天举目望去,终于看到云凌雪的身影。
女子身形摇摆,在敌将包围中险象环生,几次摇摇欲坠,却又顽强地稳住身形。
傲天大喝一声:“阿雪,我来了。”双腿猛夹马肚,如离弦之箭杀入重围。
听到傲天的呼声,云凌雪精神一震,猛然挥戟逼开众人。
无忌大惊,喝道:“全军压上,围住此人。”
玉玑子比傲天速度更快,率先杀到阵前。
他手舞长剑,直刺围攻云凌雪的天魔祭司。
凌玄宇只觉眼前寒光闪闪,杀气凛然,忙撤剑相迎。
二人双剑相交,都感到对方功力精深,堪称难得一见的对手。
玉玑子比凌玄宇更为震惊,自己用了八成功力,却没占到上风。而对方已经与云凌雪鏖战多时,若是他在巅峰状态,自己恐怕不是对手。
杨傲天随后赶到,与无忌战在一处。
天魔左右使继续对阵云凌雪,顿感压力陡增。
当前局势下,玉玑子与凌玄宇起鼓相当,云凌雪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,但仍可勉强支撑。
杨傲天对战无忌则略占上风。
铁浮屠与数名金将围了上来,包围圈越来越厚,仿佛一道难以逾越的城墙。
杨傲天扫视四周,心知绝不能久战,耽搁时间越长就越难突围。
无忌当然也明白战况,仅仅尽力自保,杨傲天屡次施展杀招,都被他躲了过去。
“师叔,撤!”傲天挥剑逼退无忌,催马冲向天魔左右使。
“万剑归宗!”傲天使出杀招,数道寒光直刺二人前胸。申屠龙与夜擎天晓得厉害,急忙挥刀相抗。
剑光如电,势如千钧。
两人只觉气息凝滞,好像千斤巨石压在前胸。一击之下,天魔左右使双双落马,连滚带爬才稳住身形。
倒不是说傲天功力已远超两人联手,只是天魔左右使与云凌雪交战多时,功力消耗甚巨,而逍遥派绝技威力无匹,两人猝不及防,才会如此狼狈。
“傲天,总算等到你了。”云凌雪一口真气没有提上来,身躯发软,一头向下栽倒。
杨傲天眼疾手快,伸手搂住她的纤腰,将她一把拉入怀中。
玉玑子猛攻几剑,驳马便撤,与杨傲天一起杀入仅存的铁浮屠阵营。
金军铁浮屠原有上千大军,刚才一战被云凌雪诛杀过半,仅存三百余骑。
杨傲天与与玉玑子只求突围,这些残存骑兵就无法拦截。
凌玄宇纵马追上,挥剑刺向傲天后背。
眼见长剑距离傲天不足三尺,云凌雪咬破舌尖,拔出腰间佩剑,奋力掷向男子。
凌玄宇眼前银光闪耀,忙挥兵刃拨开飞剑。
“铛”的一声,他感觉手臂一麻,身体从马上倒飞出去。
落地之后,男子心头乱跳,庆幸逃过一劫。
他难以想象,云凌雪看似已半死不活,拼死一击竟有如此威力。
云凌雪掷出长剑后双眼发黑,猛吐一口鲜血。猩红的鲜血喷在傲天前胸,有些溅到他的脖颈,又顺着脖子流进胸膛。
杨傲天大喊一声:“阿雪,支持住。我这就带你突围。”凌玄宇和天魔左右使缓了过来,刚要骑马追赶,无忌摆手道:“不用追了,放他们回去。”
几人疑惑地盯着无忌,就听他道:“我们未必能拦下他们,只要逼他们回城,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”
一阵冲杀之后,杨傲天终于杀出重围,同时赶到的还有李应率领的梁山军队。
梁山军队在夏军突围时开始冲击,最终冲破重围与夏军相遇。
只是这是军队在拼杀中损失过半,最终幸存的仅八百余人。
金军战鼓齐鸣,大军成圆环状,缓缓向夏军逼近。杨傲天眼见突围无望,大喝一声:“全军听令,撤回襄阳。”
金兵似有默契,并不紧紧追赶,只是在前方结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。
大军撤回城池,襄阳城大门紧紧关闭。
这是杨傲天带军以来最惨烈的一仗。两军短兵相接,拼死搏杀。金兵死伤足有三万,而夏军也有近两万伤亡。
此战之后,守军仅剩两万,劣势更加明显。从战机上来讲,今日突围确实是最好的机会,只是两军兵力相差太过悬殊,终于还是未能成功。
这一仗,无忌部署严密,未给夏军留下可乘之机。他熟读父亲留下的兵法,这次防守战指挥得当,算得上一战成名。
当然,此战并无太多谋略可言,最终还是两军实力的体现。
襄阳城内,云凌雪昏睡了半天才悠悠转醒。
三骑闯关,几乎凭一己之力毁掉令夏军胆寒的铁浮屠,诛杀敌将三十多名,这样的战绩千古难寻。
不过,云凌雪元气大损,没有三日难以恢复到巅峰。
傲天、唐芷柔等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,见她醒来都松了口气。
“阿雪!”傲天双眼微红,柔声道:“上天开眼,总算见到你了。你是怎么逃过追兵,赶到襄阳的?”
云凌雪缓缓坐起身,讲述了一路奔袭的经过。
回到梁山后,她预料金兵会再次围剿,便决定率军南下。
不过一路上都是敌军城池,如果硬闯必然会全军覆没。
于是她与众将商议,最终找到一条隐蔽却艰难的路线。
为了掩人耳目,大军分批出发。士兵们装扮成普通百姓,一路向西,沿着关隘中间无人管辖的地区行进。
这一路,大家餐风露宿,昼伏夜出,最西接近龙城,然后再向南折返。
一些士兵难以承受艰苦,叩求放他们离开。
云凌雪也不挽留,临行前还赠送了银两。
不过绝大多数军兵依然表示誓死跟随,中途离开的仅有百人。
就这样,大军跋涉了一个多月,终于抵达襄阳。
后面的事情就清晰了,云凌雪打听到战况,听说襄阳已被围多时,遂决定闯营刺杀敌将,没想到终是功亏一篑。
傲天上前握住她的双手,怜惜道:“这次太危险了。你一个人就去闯营,万一失手,我会心疼死的。”他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好在阿雪平安归来,有你在,下次突围会更有把握。”
不过昨日已是最好时机,当时突围都未成功,将来恐怕更加艰险。他思忖良久,暗暗定下计划,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他人。
昨日一战,金兵同样损失惨重。铁浮屠所剩无几,威力大减。大将伤亡过半,更令人痛心。
耶律休哥等人聚在无忌帐前,有人质问道:“昨日为何不乘胜追击,反而放他们进城?”
无忌道:“兵法云,穷寇莫追。当时追杀也不能消灭他们,反而徒遭损失。
只要将他们围在城中,我军则稳操胜券。”
耶律休哥点了点头:“一切均在无忌将军谋划之中,诸位不必多言。”“这几日要严加防守,我预计夏军很快还会反击,务必做好准备。”无忌安排好防务,众将纷纷散去。
而无忌却心绪乱飞,一直难以平静下来。
他并未预料到在战场上遇到云凌雪,更没想到会和她刀剑相接。
女子倾城的容貌不时闪现眼前,她的一颦一笑惹得男子心绪不宁。
武林大会初次相见,女子一鸣惊人,成为中原武林盟主。
那时无忌就被她的风采迷倒,发誓不顾一切,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。
之后龙城大战,她单骑闯营,在万军中救下自己。
当时他假装昏迷,趴在女子怀里,闻着她清幽的体香,心中想,若能一直这样,宁愿永远都不再醒来。
再之后,她与大哥两情相悦,最终成了自己的大嫂。婚宴上,他的心都要碎成几瓣,最后喝得酩酊大醉。
可现在,两人各为其主,成为永远无法和解的仇敌。
他忽然想起父亲拓跋赫,当年若不是他强行侮辱了母亲,也就不会有自己存在。
父亲虽说用强,可是心里对母亲的爱丝毫不假。
那母亲呢,会恨他一辈子吗?
如果真的只有仇恨,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?
父亲临死前的话响在耳边:“孩儿记住为父的话,这个世上唯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一切。天下纷争如此,男女之爱也是如此。听人说你很喜欢峨眉云凌雪,既然喜欢,就把她抢到手,如果你一己之力无法完成,那就动用整个北金的力量。”
无忌自语道:“父亲,孩儿没让你失望,我现在已经是金国的大将军。还有云凌雪,既然已是仇敌,那我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。总有一天,你会明白我的心。”
两日后,凌雪的功力恢复如初。一方面是她体质特殊远超常人,另一方面,与傲天双修更是功不可没。
自从她远赴梁山,二人已有数月不曾相见。
这次相逢,激情比新婚时更加热烈。
当天夜里,两人彻夜缠绵,似乎想把失去的欢好一次补齐。
当阿雪脱掉衣服,赤裸地躺在傲天身前,男子死死盯着她鬼斧神工造就的完美玉体,呼吸一片紊乱。
这具玉体他早已看过无数遍,可这次再次见到,依然令他神魂颠倒。长枪入洞,拼死搏杀。一次次高峰过后,接着是另一场战役。
直到天色欲晓两人才停止交欢,起床时反而精力倍增,丝毫没有倦意。
正当二人进餐时,士兵慌慌张张地前来报讯:“大事不好,金兵要攻城了。”
傲天放下碗筷,怒道:“来得正好,正愁没机会消灭他们。”两人匆匆赶上城楼,唐芷柔与众将已经在城上等待。
举目望去,城下大军压境,距离城池不足半里。
他刚站上城墙,就听底下金兵齐声呼喊:“交出云凌雪,放你们出城。如敢反抗,城破之日就是屠城之时。”城下喊声震天,整座襄阳城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傲天大怒,冲着城下喊道:“无耻金兵,不服来战。襄阳就是你们葬身之地。”
这些金兵却不理采,只是一遍遍呼喊:“交出云凌雪……”唐芷柔眉头紧皱,拉着傲天道:“金兵既然不攻城,就不必理会他们。”云凌雪也过来拉着傲天:“何必跟这些蛮子一般见识。”傲天依然止不住怒气,道:“我们这就部署突围,定要让金兵知道我夏军的厉害。”
来到议事厅,傲天问道:“芷柔,你觉得无忌真会屠城吗?”唐芷柔皱眉道:“这是一个赌命游戏,如果对抗下去,很可能成为事实。”“这怎么讲?”云凌雪问道。
“这就好比两个赌徒,其中一方实力稍强,他会提出对方难以接受的条件。
如果对方应战,他就会继续加码,直到对方妥协。他的目的是让对方屈服,如果另一方死不妥协,他也只能死扛到底,最终造成无法收拾的境地。”傲天面色冷峻,怒道:“无忌虽说是金人,毕竟在中原长大,难道真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?”
唐芷柔叹息道:“恐怕到最后,他也控制不了局面。”傲天紧握双拳,指节嘎嘎作响。
“早知如此,当日在瓜州我就该尽全力要他性命,没想当时心软,造成如此大患。”
云凌雪脸颊发白,紧咬着芳唇,胸口不住起伏。
唐芷柔拉着傲天的手,柔声道:“云姐姐回归,突围多了三成胜算。夏军也并非毫无机会。”傲天点了点头:“我跟阿雪商量一下,今晚再做定夺。我军前日之战损伤很重,粮草反而能多坚持几日。”
众人散去,傲天对云凌雪道:“我已经想好了,这次出击由我来断后,你护着芷柔和宫姐姐以及其余将士撤退。”
“不可。”云凌雪道:“金军中有天魔祭司,天魔左右使,还有无忌,你一人拦不住他们,还是我来对付他们。”
“不!”傲天高声道:“我绝不能让你再次犯险。我是兵马元帅,你要听我的。以身报国,原本是臣子之义,你怎能让我堂堂男子独自偷生。”云凌雪沉吟片刻,低声道:“由我抵挡总会多些把握。”傲天摇头道:“我已经失去小霜妹妹,绝不能再让你出事。”
“小霜妹妹。”听到傲天提起妹妹,云凌雪眼神迷茫,轻声道:“我最近总是梦到小霜,觉得她一定还在人世。我不信老天如此不公,只让慕容隆那个贼子活下来。”
“你说小霜还没死?”
“当日我和宫姐姐沿着江水寻找,一直没见到尸首。既然如此,总有一线希望。只是她若还活着,为何不来寻我们,莫非陷入难以摆脱的困境?”……
得知考核内容之后,云绮霜趴在床上哭到半夜。她感觉自己坠入一个无尽深渊,越陷越深,再也无法逃脱。
更令她羞耻的是,自己身体似乎适应了这种淫荡氛围,见到丑奴儿赤裸的身体时已经不再难堪,反而会兴奋难忍,饥渴得想要用他的巨棒填满下体。
几日之后,甚至只是丑奴儿走到身边,就能让她心慌意乱,花穴也会悄然湿润。
“好羞啊,怎么会这样。我是不是已经变成一个小淫女?”女子最初还忐忑不安,之后便逐渐习惯,不再纠结。
她的变化丑奴儿自然看在眼里。在他眼中,主人已经